防小人符

这可能是您今年在这个账号看过最神奇的一篇文章。因为以往和葡萄君交流的人大多是游戏玩家，或者至少是从游戏行业出来的人，但今天文章主角的身份有点与众不同——这位名叫迷瞳的朋友，在业余时间里是一位萨满。

为什么我们会和一位萨满交流，甚至还整理成文呢？这可能是因为不少人在网上接触或听说过“玄学手段”如塔罗牌、星座、命理等，通过这些方式来寻求心理慰藉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借此做出未来的决定。而萨满的业务中也包含这种服务，比如占卜、祈福等等。

有趣的是，迷瞳接待的客户中，有不少都是互联网人和游戏人。从某种角度来说，她在这几年间，见证了大环境变化之下，许多游戏从业者的心路历程。通过她对那些游戏人的描述，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行业的变迁。

当然，这段讨论并不意味着我们支持封建迷信，我们需要大家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对待相关内容。只是以这种视角来探讨行业现象，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体验和理解。

以下是迷瞳的自述：

01 当失业的游戏人，排着队找人“算命”

萨满文化最初源于满族的一种信仰，信奉万物有灵。而萨满本身的能力，是作为灵媒打开一些交流通道，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一种特别的话事人。我们家祖上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——我太爷爷是巫医，给人喷酒、扎针，念唱词、跳大神的那种。后来代代相传，我姑姑和我都继承了这样的身份，帮人进行预测、祈福、做法事。

最近两年，我接待了许多来自互联网大厂和游戏公司的从业人员前来咨询，可以说非常忙碌，每天都有人等候。

起初，我遇到了许多失业的人前来咨询，想了解下一家公司的情况、面试的机会，或者请我指点一下应该选择哪家公司。他们当中有些人怀抱着对游戏的梦想，希望能够创作出一款引人注目的优秀游戏，因此很多人都在努力留在游戏行业里。

大约半年后，这类问题就变得非常罕见了。然后有很多人开始问我：我是否适合从事自媒体工作？我是否可以转行？某个项目是否可以实现？……一年多之后，他们开始陷入绝望的低谷。因为一年过去了，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工作，许多人心知肚明，他们在这个行业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。

我曾经遇到一些85~90后的客户，他们似乎感到被这个行业抛弃了——想要改行，却发现别的公司没有必要要他们；不改行，游戏公司也不会再招聘他们。他们会觉得，自己人生最好的10年、15年都在这个行业里，现在为什么要把自己淘汰掉呢？或许他们在进入这个行业时就知道，自己早晚会遇到这一天，但是当那一刻真的到来时，人们还是会感到很难受。

此刻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了。一些人试图通过关系和人脉寻找出路；还有许多人选择考公务员或参加研究生考试，他们常常问我能否帮助他们通过考试，但我并不擅长这类事情——你只能依靠自己；还有些人已经开始新的事业，但也有一部分年轻人不愿意工作，似乎心中充满失望。

最近，我的业务量有所下降。然而，这段时间是一个集中的崩溃阶段，许多人会找我倾诉、表达他们对这个行业的怨气和感慨，觉得英雄迟暮、无能为力。他们来找我的理由更多是出于求安慰的心情。

不过，萨满能够做的还不止是预测和问事。根据我们的信念，如果满足一定的条件，我们也可以帮助别人改变命运，从而影响一些事情的结果。许多不想失业的职场人士也是因为这个目的来找我求助的。

02 “逆天改命”，真的容易做到吗？

前两年的一天，我被一家互联网大厂某部门的员工找到，他们表示他们组可能会有裁员，想了解哪些人可以留下，并询问无法留下的人可以从公司得到什么赔偿。

我当时了解了一些相关背景：如果合同里有一些不合理的条款，有些员工即使走仲裁也很难拿到赔偿。我说，除了A一个人，其他人都会被裁掉，后来的结果确实如此。后来我猜想，大概在公司里有他的靠山吧。

有些人可能并不如此幸运，比如我的同事B。B家庭中有老人和小孩，承受着经济压力。因此，B求我帮忙拉拢人际关系，寻找帮助她的贵人，尝试调动到其他部门，或者改善与人力资源和领导之间的关系。我给了B两个符，一个用来拉拢人际关系，一个用来防范小人——因为B比较直率，惹恼了不少人，担心会有人借机对她进行打压。最后，B成功调到了另一个部门，保住了工作，只是薪水稍微打了折扣。

除了求符以外，我还可以通过法事来改善你的运势。这种操作的效果是暂时的，就像在逆墌局挂了个蓝Buff，让自己好受一点。

很多互联网用户都很热衷于这一做法——一旦感觉自己身上失去了某种优势，他们就会寻找方式来补充。比如A遇到工作不顺心时，会不断给自己注入能量，以使内心感到舒适。A曾告诉我，有一天他在车库时感到不安，于是站在车门前不动，结果墙上的石膏层突然脱落了下来，差点砸到了他。

我对这件事并不确定是否有关，但他自己认为是因为获得了蓝Buff，使他的运气变好了，才避免了这次受伤。因此，他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像给游戏充月卡一样再来一次。

在我们看来，这种加成的效果其实还是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——如果你很出色，挂上Buff之后能力会更加突显，即使之后失去Buff，也不会表现得太糟糕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，你不能依赖Buff，就认为自己无敌，去无所畏惧地进入别人的野区。因为在我们的观念里有一点很重要，你可以理解为：能量的「守恒」。

举个例子：假设一个果园里总共有1000颗果树，果园里种植了10种不同的果树，每种果树结出的果实数量不同，有的结出了100个果实，有的结出了500个果实，但总体来说每种果树结出的果实数量相差不大。即使某种果树结出的果实特别多，最多也只能得到果园里所有果实的数量，因为果实总量是有限的。

就像B的经历一样，大部分人都很难在做一件事上做到全面完美，通常我们所能做的是在已有基础上做出改进，而很难从无到有创造出全部。比如在你和别人都有机会的情况下，你的成功概率是20%，而别人是30%，我可以帮助你提高到40%；但如果你的成功概率是0%，别人是50%，那就变得非常困难了。

依我看，就算你给我再多钱，今年如果你注定要失业，我也无法帮上忙。首先这件事本身就很困难，其次强行干预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。

这种守恒也意味着，当你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超出你应得范围的东西时，最终你会失去更多。

03 生活很难，但别放弃变好

我经常受到一些从游戏行业来找我的人的求助。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：当他们遭受到巨大的挫折时，就会不顾一切地通过透支花呗、信用卡，甚至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来获得一些并不属于他们的东西。

我有一位客户的情况与此类似：他以前每月的薪资至少有五六万，但后来由于公司不景气，不得不换了一份工资勉强够生活的工作。然而，由于之前养成的高消费习惯，他一度债台高筑，欠下了数额巨大的贷款。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些不劳而获的念头，希望通过玄学的方式实现他的目标，比如做些仪式、或者找一个富有的对象。

在我们这个派系中，这种做法是不被认可的。当有人向我提出一些三观不太正确的要求时，我会建议他去找心理咨询师寻求帮助，而不是来找我。我会告诉他，爱护自己是最重要的，因为如果连自己都不珍惜，别人又怎么会对你好呢？

我经常问人，你的童年经历是怎样的？我是一位心理学硕士，也会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和劝告他人。比如，有些人可能因为小时候家境贫困而留下心理阴影，导致他们总是急于摆脱贫困，却无法稳健地赚钱，一旦有钱就会立刻挥霍、追求享乐。

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件事：有钱的人确实会感到更快乐、更有安全感。特别是高收入群体对未来充满期待，愿意为了让家人过上更美好的生活而付出很多。

当环境发生突变时，一些团队可能难以承受压力。尤其是一些人负担沉重，比如需要照顾老人和小孩，或者有贷款还款压力的人。我认识一个人每个月需要偿还35000元的房贷。这样的情况下，工作上焦虑是难以避免的。

大多数人其实都明白，仅仅依靠祈祷并不能替代实际的努力。来找我谈互联网行业的人，通常可以分为三种：

有些人非常虔诚。我有位客户就是这样——每次出差前都会求我帮他上香，以确保旅途安全。我曾经提醒他，现在已经是2023年了，很少有人会被抢劫，应该很安全。但他觉得必须上香，然后立刻付给我费用。过了一会儿，他问我有没有上香，说自己感觉身上很热，性格也变好了……尽管我还没上香，但他只要感到心理上的安慰，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。

第二种人表面上很自信，但其实内心里很骄傲，总是装作不在乎。第三种人则一开始并不相信，但因为听说它们灵验，便心生一试的念头，仿佛购买了一个试用卡一样。他们对事物的忠诚度通常不高，就如同测试一款游戏版本，如果觉得好用就会坚持使用，不好便会立刻放弃。

虽然对很多人来说，这些事只是起到安慰剂的作用，但我仍然愿意帮助他们。因为我知道，那些能来找我的人，都是仍然追求进步的人。

我获得萨满执照后的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，梦见自己身处一个有许多木制菩萨雕像的地方。突然，其中一个木质菩萨脱颖而出，走向我，戴上了一串类似碧玺的彩色手串，并告诉我说：“要记住，那些生活得非常好和生活得糟糕透顶的人都不会来找你求助。而你的使命是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带来希望。”

我一直铭记着这些话，也一直在尽力帮助别人，不论是通过聊天还是让他们缓解情绪。我曾接触过一些抑郁症患者，他们的家人可能并不完全理解，误以为患者是中邪了。我知道这是一种病，会建议他们去专业机构就医，但就算他们选择向我咨询，我也愿意进行专业的评估。因为对抑郁症患者而言，愿意寻求帮助至少意味着还有治愈的希望。

就在某些时候，我也会感受到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常问题背后所传递的幸福滋味。毕竟，只有因为一些事情而烦心，才能说明你拥有值得珍惜的东西。比如，家里孩子学习不好或父母生病的时候，至少还能让你明白还有这些人让你牵挂着。这些对你来说极为普通的生活琐事，或许在别人眼中都是非常珍贵而温暖的。